我就是子宫内膜异位症亲历者本人,饱受8年折磨之苦,看了很多次医生,也做了很多检查(可能我这个病太过于复杂,专业医生也太难找),折腾来折腾去,硬是没瞧出来什么名堂。直到我改看病名,直接看“不孕”,才将它揪出来。也是意外发现,本事做宫腹腔镜去疏通输卵管的,结果发现输卵管倒是没堵,是被异位组织给挤压变形了,原本的疏通手术,变成清除子宫内膜异位组织的手术,歪打正着,破了八年迷案。

时间要回到2011年的年末,大概是11月的样子,在单位的单位入职体检中,体检医生在我的体检本上写上疑患“子宫内膜异位症”,建议看医生。
当时,我是第一次听说“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个词(这个词在内行医生口中称“内异症”)。
我对这个词非常的陌生,加之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对这个“疑似”也就过了过脑子。
后来作为新入职的员工,工作非常忙,并未有多上心去医院做确诊。再后来一段时间随着工作压力的加重与职场人际关系处理的生疏与负重感,常常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渐渐发觉自己生理期的异常。
去了湘雅附二做了两三次检查,告诉医生自己曾经体检时查出了疑似子宫内膜异位症,需要确诊。
当时给我看病的医生询问了我一些情况,比如月经怎样,我说还行,周期还算正常,这也是据实说。
又问我有没有在来月经的时候肚子很痛?
我问医生很痛是什么概念?
医生说“很痛”,就是痛得需要卧床休息。
我回答说那没有,虽然有些痛,但不至于需要卧床,还忍受得住。
后面我还问医生,每逢来月经的时候,拉肚子,还会拉出一些蛋清类的粘液物,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没有给我答案,只是说通过触摸,也没有发现我子宫有什么异常,而且我也月经正常,应该不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我继续追问,那拉肚子和蛋清似的粘液又是怎么回事呢?对方回答,“来月经的时候会有一些这样的现象,因个体差异而言。”
医生的话并未完全消除我的顾虑,我在想,是不是我还有没有表述清楚的地方,医生并没有吸收到这些方面的信息。
回想自己从进入诊室到走出诊室,还不到五分钟,除了医生这么三言两语的问和我被限定内容的答,就没有其他的内容了,信息量这么简单,能让医生了解清楚我的状况吗?
我有些不甘心,没有消除疑惑,请假看病又很不容易,难道就这么回去了吗?
想要再去询问,一脚复踏入门诊室的时候,脑袋中一时之间,又理不清还要再问些什么,眼见下一个患者进去了,只好恹恹然走开。
这便是那几年看门诊的一个常态,总是不放心地去看病,却什么问题也没解决。
从2011年开始,陆续看过几次医院门诊,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来,钱是花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来月经时的那些症状依然没有改善,也没有怀孕,自己心里知道那个症状不正常,可给我看病的医生并没有多留心,给我做的那些诊治检查没有对号入座我的症状,他们开的药方自然也是药不对症。
一次,通过办公室同事的介绍,去了一家有点名气的中医诊所。
提前几天预约,排上了一个周六的号。
那时从我住的地方过去,坐公交车还不能直达,得走一段路,再上公交车,下了车,还得继续走一段路,来回一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我下了公交车一边打开百度地图搜素,一边向路人问询,总算找到了那个地方,颇费一番周折。
虽是个地盘不大的药堂,但有一两位名医坐诊,也如同大医院门诊一般热闹。
排队看病的人挤挤地拥在外面走廊里,有座位的坐着,没座位的四处走动,一些人等得不耐烦,时不时往里面医生坐诊的房门上瞟上几眼,只要一等里面的护工打开一条门缝准备叫号时,全都精神一振,围笼过去。
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好不容易等到我了,便蹭蹭地跑了进去。
只见里面一个中年医生坐在一张长条桌子旁,正对着门,靠着门边与他对坐的是他的女助手,帮着问诊,作些简单的记录。
医生旁边或站或坐着六七个学徒,拿着小本子做记录,时不时,抬起头听着医生的讲解,看到我进去时,均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开始望向我。
待我坐定,医生的女助手开始询问病情。询问完,助手在病历简单地写些东西,然后交给那位主治医生。
于是又是新一轮的询问,只是这次医生比女助手询问得更详细一些,我不敢怠慢,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一番我的病状,生怕有什么东西漏掉了,影响医生的判断。
当我描述出我月经时的异常时(拉肚子,还伴有蛋清状的粘液),我注意到医生的学徒们脸上有讶然的神色,目光一齐落到我身上来,使我忍不住想,他们该不会第一次听说这种“异常”状况吧。
偷偷瞄了下主治医生,倒是没有多少惊动表情。后面,我询问原因,那位医生貌似回答了,又貌似没回答,反正没有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该问的也该问了,我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他便报出一大串中药名称,一边念,一边输入电脑中。医生的学徒们一边侧耳聆听,一边匆忙地记录下来。女助手则将处方单拿给我,叫我去交费拿药。
药房就在外面,诊所虽然有些名气,但布局紧凑,一点也没浪费空间。药房里像流水线一般作业,有人对单子,有人配药,有人打包。等侯了半个多小时,拿了我的十来副药包,出了药堂。
刚来药堂的时候还是日挂中天,外面敞亮一片,出药堂的时候,只剩下半边夕阳了。
一股带着地面之气和人潮车潮之味的空气迎面冲来,将我从药堂中的那种找不到实地的轻飘状态中切换回正常状态。
提着药,才感觉到药的重量,心里头却没报什么希望。
这也许是一种直觉吧,看病的时候,没有那种踏实感,仔细想想,应该是那种问询的方式,当时的那种氛围,医生的神色态度,在心底过滤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怀疑感,那种怀疑感堵在心口不得下去。

这大概又是一次无效的看病经历,我在心中这么总结。
后来那位医生开的药,也没有继续吃下去,因为吃了几次,感觉肠胃有些不舒服,还有些拉肚子,便没心思继续吃了,总之将那一堆药喂了虫子。
说到药,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是扔了挺多的药,医生开的和去药店自己购买的盐酸左氧氟沙星、阿司匹林、复合维生素等西药成分的药,以及包括板蓝根、健胃消食肠胃药以及黄芪党参熟地等中药药材等。
当时秉持着“是药三分毒”的理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吃药,所以,有的药在完成它的使命后,还没走完它的全部旅程便都被搁置在柜子里,之后,它们的主人在某一个时刻想起要去整理药柜了,便将它们这些“遗老”全部给“请退”了。
在那次去浏城桥的那家药堂之后,我相继去了中医附一、省妇幼、湘雅附一、附二等医院看妇科,自己当时也是懵里懵懂,在描述自己问题时,也不知道是要往严重地说,还是往有问题但不严重的方向说,自己被医生一问,竟然觉得不是那么严重了,描述着就往“轻描淡写”的方向发展了(至少在医生的眼里是这样)。
当医生询问既往病史,听到结婚后几年没怀孕,在病历本上写上龙飞凤舞的 “不孕症”。
因而接下来就是例行的白带检查、B 超检查,甚至还要求做TCT、HPV检查等(我告知体检做过了,才得以避免)。所有结果一查,都没问题,倒成了一桩悬案,不了了之,而我则为此舟车劳顿地耗费了一天的时间和虽不大额却也令我心疼的钞票。
经历了太多医院的“劳而无果”,本能地对医院看病不报有希望。只是当再次被自己的身体的那种症状刺激,再想去寻一个结果的时候,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还是走进了医院,但很矛盾的是心底对结局仍然是不报希望的。
那时的自己,就是一个盲目求医的状态,到了最后自己也弄糊涂了,到底是来看啥病?看不孕症?还是看自己那个不孕症的“因”——月经时不正常不舒服的症状?那个不正常不舒服的症状,其实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子宫内膜异位症”。
那时自从2011年入职体检时听到它,便对它有些影影绰绰的概念,但没从医生那里得到证实后,自己也就对此放松了警惕,后来随着每一次月经来临时异常加重,那个病名又在我脑中若隐若现地闪现。
有时候,我又问自己,难道月经异常症状不是一个病吗?如果不是,那为何自从出现这个异常,好几年下来都没怀孕呢?
可是每一次正儿八经去看病,都成了“竹篮打水”。那几年的病历本都有一大摞了,什么医院都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发票清单有一大捆,满满地筛了一抽屉。
那一沓发票虽没多少重量,可花出去的却是令我肉疼的一打一打的真金白银呢。
直到后面我通过做宫腹腔镜手术,确诊是子宫内膜异位症IV(最严重的一级),那时才开始反思自己,这个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是自己?还是医生的不够专业不靠谱?
后来仔细一想,很大部分的原因应该归结在自己身上。
一是盲目地找人看病,看病要对症,更要找对医生。既然怀疑是不是内异症,就应该找这个方面的权威专家确诊,而当时自己没用足够重视,也没有提前做好规划,挂号挂到谁就是谁,所以,导致自己的病迟迟没有被确诊。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和当时的工作性质有关,因为当时请个假颇费周折,加上本来挂号就不容易,所以赶紧“逮”一个号给自己看病。
二是自己在面对医生的时候,语气和态度不够明确,没有引起医生足够重视,也没有给我安排对症下药的检查。











